红玫瑰（诚方）
红玫瑰（三 上）
阿诚做了一个反复却短暂的梦。
他梦到自己已经醒了，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的方孟韦。哥哥表情委屈地看着他，他于是轻声问着：“哥,你醒的好早，怎么了？”
方孟韦欲言又止，看起来竟像是在冲他撒娇，他被自己这疯狂而无妄的想法惊的失言。
方孟韦开口了：“我想知道，早晨你和父亲在餐厅里，在笑什么？”
阿诚笑了，无奈又放松的，“我还以为什么事。”
他似乎伸出了手，他似乎捧着哥哥的脸。
“哥，你看我们，长得这样像……”
然后，他被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心脏，一种浓烈的惧怕又兴奋的情绪滚动在他的喉头，堵住了他要冲口而出的话语。
方孟韦的眼睛哀伤而坚定地盯着他，说：“阿诚，你想说什么？”
他眼睛瞪大了，激荡的情绪如同浇入滚油的水，直欲烧得人尸骨不存。
他被这热烈的情绪惊醒了。
可面前依然是直视着他的哥哥，他问：
“阿诚，你想说什么？”
“阿诚，你想说什么？”
“阿诚……”
一重重醒来，或是从来不曾醒过。也许是方孟韦每一次问话里那一点点积攒的勇气，也许是鼓动的情绪终于冲破了他的神经，他大声开口：
“我……！”
阿诚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，他惊醒了。微狭一缝的窗吹入有些冷的风，飘荡着起伏不定的帘。
“砰！”的一声，门被人大力推开，方孟韦一手撑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前扑的身体。
两人抬头，目光突地一接，又皆被彼此眼中的惊慌赫住，匆匆低下头来。
“我在门外听到你好像做噩梦了。”静了一阵，方孟韦率先开口道，“喊了你很多声，你也没有反应，我就，冲进来了。”
“我说什么梦话了？”
“很多都太模糊，听不清。”
两人又是一静，依然是方孟韦先开口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他做了一个深呼吸，微笑道，“哥，早安。”
方孟韦拿了两人份的早餐出来，他们对面而坐，阿诚自然道:“爸呢？”
“他今天有事，很早就走了。”方孟韦突然想起一事，顺手搁下筷子道,“我今晚也有个聚会，你晚饭要怎么办？”
他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“一起？”
阿诚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，看到方孟韦惊讶眼神后，只能苦笑道：“我都忘了，我什么身份好去。”
他低下头喝粥，再不提今晚之事。方孟韦反应过来，慢慢道：“我的弟弟参加一个这样的小聚会，没人敢质疑。”他越说越流畅,“只是我原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的。”
“哥。”阿诚带笑看他,“我记得你也不喜欢。”
“可我是迫不得已必须去的……”
“那就一起去。”阿诚打断他的话,“这种聚会有时也挺有意思的。”
今日的宴是顾局长爱女顾梦婷二十岁的生日会。
一个女孩办个生日宴，热闹些也不过是请遍她相识的所有年轻朋友。可今天顾宅的大门一开，竟是一派衣香鬓影，富贵荣华。京城有名的人家场上一个不落。
方孟韦拉着阿诚入场，他今天依旧穿黑色军装，阿诚换了一套雅致的西装三件套，竟比他更适合这个场合。他一边与形形色色的来客介绍着自己的弟弟，一边小声与阿诚叙话。
“李太太您好，许日不见了，这是令郎吗？真是一表人才。”他与一位着墨绿旗袍的夫人握手道。
李太太言笑晏晏，客气着：“小儿刚从国外回来，哪儿比得上方局长。”
方孟韦笑着摆手，拉着阿诚道：“这是我同胞兄弟方明诚，也是刚从国外回来的。”
李太太不由得被吓一跳，惊叹道：“你们兄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！”
他客套的笑也带了几分真心实意：“匆忙前来，还未与主人打过招呼，我们先行一步。”
“快些去吧，顾局长今晚可要被人围死了。”李太太让出路来，“他那个女儿啊真是灵韵天成。”
两人继续向里走去，方孟韦顺手取了两杯香槟，往阿诚手里塞了一杯。
“你现在能喝酒了？”
“做做样子总是要的。”方孟韦与他悄声说道，“连久不出门的李夫人都来了，看来顾清是真的准备嫁女儿了。”
“他女儿不是才满二十吗？”
“早够了。”
重重昂贵衣衫里，隐约见一位戴金边眼镜国字脸的中年人，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嫣红长裙的少女。方孟韦几步迈上前去，中年人看到他，不由笑得开怀：
“稀客！”顾清举杯与方孟韦一碰，“方副局也来了。”
“不敢当，顾叔您还是叫我小方吧。”方孟韦又挂起他那个标准笑，确是又诚恳又明朗，“顾小姐二十周岁诞辰，当然要来祝贺。”
顾清更是喜上眉梢，方孟韦无疑是他心目中女婿的第一人选。顾梦婷却是一眼瞧见了阿诚，惊讶道：“画家先生！”
阿诚看到她，那正是昨日他画像的那个姑娘：“是你啊，原来这是你的生日宴。”
顾梦婷好奇地在他和方孟韦之间看来看去，“您和方先生是孪生兄弟吗？真是太像了！”
顾清也很好奇，向方孟韦问道：“这位是？”
“我的弟弟方明诚，刚从国外回来。”
“国外回来的都是人才啊，”顾清笑眯着眼，“刚才李处长的儿子，也是从国外回来的，那也是玉树临风……”
众人笑着叙话，直到顾家的管家来报：“老爷，人都到齐了。”
“啊，好。”顾清冲周围人拱拱手，挽着女儿走到早准备好的话筒前。
“大家晚上好。”场上倏然一静，众人都向顾清看来，他笑道，“贵客光临寒舍，顾某不胜荣幸。小女今日年满二十，这些年来，多谢大家关照。”
顾梦婷向场上浅鞠一躬。
“小女的生日宴，感谢大家赏光。众位都是座上宾，愿大家能尽兴而归。”
顾清展臂做了个邀请的手势，厅中一片热烈的掌声。
名伶柳青玉登台献唱《夜来香》，然后厅中响起了华尔兹的音乐。
年轻的小姐先生们纷纷找到自己的舞伴，开始旋转舞蹈。顾清把顾梦婷向方孟韦的方向推了推，顾梦婷也不畏缩，婷婷走上前去。
方孟韦正和阿诚坐在桌边聊天，阿诚抿着香槟浅笑，眼中有着戏谑光芒，方孟韦郁闷地晃着自己的酒杯，看着里面金棕色的酒液在光下反射着一弧一弧的光晕。
“方先生。”水晶灯下少女粉红的面颊漂亮的像个千挑万选的水蜜桃，她看到方孟韦和阿诚同时转过头来，一呆，然后笑着冲方孟韦道，“方副局长，梦婷舞姿拙劣，但望您不吝赐教。”
方孟韦一怔，“可我……”
“他不会跳舞。”阿诚冲他眨眼，勾起嘴角。
顾梦婷却没有离开，反而笑得更加甜美，她转向阿诚道：“那您呢？画家先生？”
（前两天在旅途中颠簸，木有办法更，再晚一会儿应该还有一章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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